宫里要举行魏临深的送行宴,为给贵人作陪,更热闹些,将一众大臣的家眷,也一并请进了宫。

 按理说,漆世初一个式微将军府出的兵部小吏,没资格收到邀请,可漆无霜恰恰就在应邀之列。

 嗯,整个将军府就请了她一人,旁人都想,天师的面子就是大,连皇帝都得给。

 只有漆无霜心知肚明,夜厉炀这是想来讨债了。

 那天,漆无霜特地穿了从国库挑的云锦羽飞缎,做的流仙裙,去了宫中赴宴。

 既然躲不过,至少出场要漂亮。

 夜漓以文为尊,建筑也多讲究精雕细琢,连宫檐上的飞凤,宫柱上的金龙,都是一笔一画刻就而成,栩栩如生到下一秒,就能乘风而起。

 精致秀丽的宫殿里也满是小家碧玉,温婉可人的女眷,所以当艳丽夺目,美到极致的漆无霜,穿着整个夜漓好似只有她才能驾驭的广袖流仙裙,施施然到场之后,整个殿内熙熙攘攘的娇滴女声,都静了一瞬,才恢复热闹,但议论的焦点,已从哪家公子才名最盛,模样最俊,变成了“她是哪家的姑娘,怎么从未见过?”

 但却无一人前来攀谈,原身貌丑避世,漆无霜也一个女眷都不认识,自斟自酌一壶清茶,正好落得个清净。

 “临深哥哥,你们大魏当真每个姑娘都能骑马扬鞭吗?”

 殿外传进了特意夹了的娇柔女声,随着进来四个衣着华贵至极,气质也雍容清贵的年轻男女,轻易抓住了殿中所有人的注意力。

 中心那人,穿着明显和夜漓制式不同的名贵华服,墨发高束,半编织成缀了不少宝石玛瑙的小辫子,左耳更是带了一枚一看就来历不菲的星黑玄钻,衬得本就俊美旖丽的脸,更加夺人心魄,但右眼下一颗点漆泪痣,反为他男生女相的容颜,平添一丝邪魅狂狷,和不羁的戾气,让人一眼便知此人正如他极具攻击性的俊脸一样不好惹。

 “是,”他连回话的样子都是慵懒散漫,带着软钩子似的,“像青雉公主这样的姑娘,在我们大魏,是不敢出门的。”

 “为什么呀?”问话的青雉公主,是夜厉炀嫡亲的,唯一的妹妹,几乎宠上了天,被保护得极好,性子也便天真烂漫,毫无心机。

 魏临深甚至都未转头瞥她一眼,“因为你太娇弱好欺了,出门会被欺负死。”

 这话很不客气,特别是一国储君对另一国的公主而言,简直无礼不敬,上升到两国邦交,更是易生事端。

 但青雉公主不以为意,反而巴巴地上前一步,和魏临深并肩,“但临深哥哥,你会保护我的,对吗?”

 离得老远,漆无霜都看到魏临深眼里闪过一丝不耐,敷衍也不愿,“公主殿下,你身边护花使者已经够多,怎么轮得到我。”

 “可……”

 “青雉!”一旁同行的江问浔,明显忍了许久,低喝一声,打断夜青雉,“人家明显不把你放在眼里,你就不要再热脸贴冷屁股了,可好?”

 “不好嘛,”青雉转而挽上江问浔的手臂,“哥哥,你和临深哥哥一样好看,能不能帮我说说好话,让他把我放在眼里嘛。”

 江问浔无奈地扶额,“青雉,不要任性了,临深太子是客人,我们是东道主,该让他玩得尽兴,而不是让人家反过来依顺你。”

 “哥哥,”被说任性的夜青雉,干脆任性到底,“不嘛,你向来对青雉有求必应的,为什么来了倪姑娘,你就不一样了,你是不是只喜欢倪姑娘,不喜欢青雉了?”

 “青雉殿下多想了,”同行中仅剩的一位姑娘,一身月白长裙,气质淑雅,笑容嫣然清丽,不卑不亢地接过话头,“长宁尚有几分自知之明,深知在世子殿下心里,还远远及不上青雉殿下。”

 说着,轻睨了一眼江问浔,眼里分明有一丝嗔怪,就公事公办地转向魏临深,“太子,你忘了临行前,魏王陛下是如何叮嘱你的吗?”

 魏临深蹙眉,冷冷和倪长宁,也就是倪倾的师妹,他父亲倪长留唯一收的女弟子对视片刻,再转向青雉,表情更冷了,“青雉公主,你若真想让孤将你放在眼里,至少先学学骑马射箭吧。”

 夜青雉不顾脸色一齐难看下来的江问浔和倪长宁,笑吟吟地像是得到糖果奖励的小女孩,“既如此,我现在就学。”

 接着走向殿中齐齐起身恭迎的世家贵女们,“走吧,我们一起去马场,学骑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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