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涌泉相报

　车上了公路，钢蛋主动驾驶，让师父睡觉。一路顺利到了矿上，今天矿上等装炭的车不多，他们的车下午两点多就装好炭开出。行至蛤蟆岭看到一辆湖北车停在路边，钢弹瞟一眼车号是湖北车队高小明的车，就停车查看。

　“高小明！高师父！你咋的啦？”钢蛋看到脸上带血、浑身灰土的高小明躺在车旁地下，急忙把他扶起，焦急地问原因。高小明认得是钢蛋急忙道：“兄弟快上车头前走！我跟着你们，到山下再说！”

　钢蛋瞧料有事，对郑福义道：“师父头前走！我在他车上跟着下山！快！”

　车开后，钢蛋不好意思地道：“高师父，上次我不该骗你，我其实是化工市运输公司车队、郑福义师父的徒弟……这先不说，你到底是遇到什么祸事？”

　高小明道“蛤蟆岭路口常有一位查车的交警，你知道吧？”

　“知道！他叫苟冬喜，我们都叫他狗东西！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畜生！在这条道上跑车的兄弟谁不知道？你怎么惹他？”

　高小明道：“我哪敢惹他！刚才我开车爬上山顶，想浇浇刹车片准备小山，就把车靠边停下。狗东西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说我违章停车罚款五十元。我说身上没有那末多，罚三十行不行。他马上改口变成罚一百元，还看了一下车道：‘右后轮轮胎气压不足、后尾灯罩有泥土看不清，再加罚五十元！共罚一百五十元，不交就卸掉你车牌照……’

　兄弟可能不知道，我的老娘，媳妇、儿子全靠我这点工资养活。一百五十元相当于他们一个月的生活费。我实在不想出，就苦苦哀求他高抬贵手。那小子见我不想出钱，上车拿工具就卸牌照。我刚一阻拦，他冲我鼻子就是一拳，打得我眼冒金星，后退两步跌倒在地，他边用脚踢边骂：‘日你娘的！你他妈的敢袭警！老子待会把你弄到队里教你如何做人……’

　我瞧他赖我‘袭警’是存心治人，哪敢跟他去交警队。只好把身上所有的钱全部掏出给他。他看我实在没钱，就气哼哼拿了一百三十八元离开。你们到时他刚走几分钟，我担心他看到你们找你们事，所以，赶快离开现场。唉！刚开始这些王八蛋是罚五至十元，这两年动不动就是罚一二百元，这条道是真不能再跑啦！老子得想办法去别处开车……”

　“狗东西是会遭到报应的！”钢蛋气哼哼地在自己腿上击了一掌，把自己兜内的钱全部掏出，数了数有一百二十元，全部放到工具箱里，意味深长地道：“高大哥，兄弟光棍一个，没负担，这点钱你先拿着。也不要换地方，这年头在那跑车都不容易！兄弟相信那狗东西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

　“这……我们非亲非故怎能要……”

　“高哥若认我是兄弟，就什么也别说！”

　车到山下岔路口，两车需分道扬镳。钢蛋上了自己的车，给郑福义谈说高小明的事。老郑笑道：“湖北佬不懂行情，刚开始小高若出三十元，声明不要罚单，就屁事也不会发生？”

　“不会吧，罚一百，出三十？警察罚款又不是做生意，能满天要价遍地还！”

　“哈哈哈！这你小子就不懂啦，警察开过单的罚款是要一分不少全上交的；不要罚单的款呢，只需回家交给老婆就行！你以为狗东西日夜站在路边喝风、吃灰是忠于职守的表现？狗屁！他是为给自己捞钱而兢兢业业。你知道咱公司的车为什么很少受罚吗？那是淳于队长每月都要给站马路的头头好处！交代对化工市运输公司的车客气点。不过，狗东西这小子也太贪，上班一年多时间就盖了几百平米的楼房、出十万彩礼娶了高价老婆、骑上进口摩托车，还不知足，动不动就打人……真是我们的克星！唉！”

　“他真该死！老子要教训他，为高哥出口气！”钢蛋气愤填膺。

　“算了吧！我知道你小子在偷偷练什么功，有把子力气。可大白天众目睽睽之下，人家打你最多是个错；你打人家那叫‘袭警’，较起真来就是犯罪！会住监狱的！要不然，他早叫人把狗腿给打断了。叫我说高小明的事你少管！”

　“师父！你不知道，这哥们很够意思。那次我拦他的车下山，他不但把我送到20路站牌，还给我五元钱买饭吃。你不是说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吗？我必须帮他出气！”

　“怎么帮？舍命全交？”老郑显然不同意。

　“你忘了？每个月底那几天，狗东西为了完成当月的罚款任务，夜里九点还站在路边。记住！老郑师父，我叫钢蛋，不叫‘傻蛋’！我不会舍八两换半斤！你就等着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