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兄弟中的能人

　古人云：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又云，闲话没有脚，踏遍人脑颗。这人世间总有那么一些人爱说闲话、传闲话的人。动机无非就是：讥笑不如他的人；妒忌比他强的人。这些人要是知道别人一丁点小秘密就会见人就讲，津津乐道；且善于添油加醋、夸大其词。

　 “钢蛋这小子天生神力，一脚能踢断一棵碗口粗的榆树！”

　“钢蛋这个流浪儿是个睚眦必报的狠心人，曾打的庞三跪地喊爷……”

　“钢蛋这小子社会背景复杂，手眼通天，据说派出所的黄所长是他姑姑家亲表哥,指导员认他做干弟弟,把他的户口从农村迁进城里……很快就会弄到派出所当民警云云。”

　以上就是车队及棚户区最近有关钢弹的流言蜚语。

　这些流言蜚语大部分人是当做耳旁风，左耳进右耳出，一笑了之。

　有心人却信之不疑，把谣言当成大事对待。

　与钢弹有过节的庞三就很在意这些谣传。他知道钢蛋最近常往派出所跑，还从东园小区的混混口中打听到确信：钢蛋在黄所长家喝过酒。那年头戴大沿帽的只会去别人家喝酒，等闲不会请人到自己家喝酒！钢弹这小子能喝所长的酒铁定二人关系非常！恐怕也是这小子十二岁就能进车队学徒的原因！所以，他对传言确信不疑！

　庞三平时在车队横行霸道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是个欺软怕硬的纸老虎！它以小人之心度钢弹之腹，认为钢弹必然会仗着表哥的权势收拾他。因为他经常借酒发疯欺负人，还偷卖过队里的废料。最担心的是他那六个酒友拜把兄弟有四个曾参与教训贺小钢的行动。一旦派出所听信小刚的话，出面找事、小题大做把他们当黑社会非法组合打击，那后果就十分严重啦！肯定好受不了。

　在那个穷不与富斗，富不与官斗的江湖背景下，为了自身安危，他必须未雨绸缪。

　其实，这也不全是空穴来风！他在棚户区结识了几个血气方刚、爱抱打不平管闲事的小酒友，结成把兄弟，一块相互帮衬着混日子。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事，问题是这六个人都有点个性，喝点酒就喜欢鲁莽行事，动不动与人在拳头上讲理，当然在棚户区风评不太好。加上他们还有点‘’好汉护三村‘的气概，见到本家属院的人受外人欺负就’该出手时就出手‘，说他们是好事之徒也不为过。要是派出所把他们当小帮派处置，也是事出有因！

　庞三想到这一点，马上通知黄毛、二杆子、螃蟹、兔腿、秀才、药耗子、到麻老二的小酒舖聚饮。

　三杯酒下肚，庞三道：“与我们有过节的钢蛋现在抖起来啦！威信在这一带如日中天，早晚会找我们的事，兄弟们有啥想法？”

　黄毛是这伙人的主心骨，胆大、心细出手狠，道：“再给他打一架，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就老实啦！”

　二杆子道：“那小子身手那么好，我们几个行吗？”

　螃蟹大咧咧道：“不蒸馒头蒸(争）口气！他要仗势欺人随他便好啦！现在是法治社会怕啥?”

　

　 　庞三摇摇头道：“你们说的都是气话，诸位懂得‘冤家宜解不宜结’这句话的意思吗？”

　心眼灵活的兔子道：“不就是逢弱结，遇强解嘛！怎么？庞哥想叫兄弟们向那小子低头？这事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呀！”

　庞三道：“你知道我们在棚户区为啥风评不佳吗？你知道我们兄弟为什么一直过穷日子吗？就是我们都是属鸡的，只会土里扒食，上班、打小工挣小钱过日子。没有一人会找机会做生意挣大钱！俗话讲‘三个穷亲富不了，三个富亲穷不了’，火车跑的快全凭车头带！我们认识的熟人当中如果有一个能人愿意提携我们，我们就有可能揪着龙尾巴上天，钢蛋这小子年龄不大，心胸不小！为人讲义气，还是派出所老黄的姑表兄弟，将来在化工市前途不可限量！我们如果与他化干戈为玉帛……”

　黄毛精神一振，道：“庞哥说的对极！只是用什么办法才能……他可是个软不吃，硬不甩的主啊！”

　庞三道：“你们看过水浒传吧？就用神机军师朱武对待九纹龙的办法？明天带上酒菜直接去老郑家用软功！”

　“妙极！君子可欺以方！他既是讲义气的性情中人，用江湖道义套他必能如愿！问题是，人家要不让进门咋办？”

　秀才摇头晃脑道。

　庞三道：“这好办！去时间带上车队调度员燕秋生，郑福义处世中庸量他不会驳调度员的面子，不过明天你们一切要看我眼色行事！”

　这几日，郑福义师徒因车检修，在家休息。听得有人敲门，老郑开门一瞧是黄毛几个人，按他的脾气是谢绝进门，可看到燕调度、庞三领头，出于礼貌勉强让进院子。却不往屋里让客，安排在厨房外的石头桌周围坐下。

　庞三干咳几声笑道：“老郑啊！兄弟早就想为那次的冲突找你赔不是。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今天知道你在家休息，就请燕调度领我们几个登门谢罪!你看……”

　郑福义不明白庞三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一时不好措辞。

　看老郑不表态，燕秋生只好打圆场：“郑老哥！上次的事我也知道一二，不管对错，都是一个单位的老伙计，抬头不见低头见！他们好意来和解，我看……”

　郑福义淡淡地道：“我知道兄弟的意思，也不是不给庞师父面子！可蛋小子的脾气……我做不了主，得给他说一声，”道罢进了西屋。钢蛋根本不怕得罪这些酒鬼，更不愿与他们称兄道弟，只是不想给师父、师娘惹麻烦就出来客气地道：“其实，那天的事我早已忘记，诸位既然有和解诚意，我就表个态：过去的小不愉快一笔勾销！今后大家都是好朋友，谁再计较就是小人！怎么样？庞师父？”

　“啪啪啪！”

　庞三带头鼓掌后站起道：“谢谢兄弟认我们做朋友！为了表示诚心，带来点薄酒小菜，喝杯交心酒。螃蟹快去厨房收拾一下！”

　钢蛋欲阻拦时被诸人嘻嘻哈哈强拉住坐下。

　螃蟹平时在餐厅帮厨打工，会弄菜手脚也麻利，说话间就把十几个菜弄妥，有模有样地在石头桌上摆好。事已至此，老郑只好进屋拿出酒杯、酒碗坐下喝酒。

　螃蟹很会来事，先撕下一条烧鸡腿、夹两条黄花鱼、几只龙虾以及各种菜蔬拼个盘，掂了一瓶葡萄酒进正屋放到桌上。对一直不出屋门的乔腊梅道：“请师娘自个慢用！”

　钢蛋看到螃蟹如此懂礼貌。赞许地点点头。

　酒是和事的媒介，不管出于何目的，只要坐到一张桌上就得以礼相待，这是混世的起码常识。

　钢弹知道‘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的道理，就逢场作戏应酬。酒桌上你敬我让，气氛自然融洽，再喝一会儿就称兄道弟起来。

　大家正喝得脸红耳热，庞三七人突然就地跪下，异口同声道：“请贺兄弟认我们做朋友！！！带领兄弟们闯荡江湖！发财致富，不答应就不起来！”

　钢弹不知他们的心态，暗想，我自己还是个学徒工，又不是个体户大老板，就算我同意做朋友也帮不了你们啥忙，想发财该去庙里拜财神去.......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嘛！快起来！......"

　

　钢蛋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手足无措，喊叫诸人快起来，无奈没人听他，就连郑福义这个老江湖也束手无策。

　钢弹也犯愁，要是光几个年轻人拜他，完全可以严词拒绝，或拂袖进入小屋。可庞三是师父辈，燕秋生又是受人尊重的调度员。日后传出去说自己为一点小事难为师父们下跪，这么大逆不道，以后在队里就没法混啦！何况男儿膝下有黄金，人家下跪求人，足见他们的诚心，何况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要干点事业壮大自己多结识有几个兄弟也不是坏事……想到此，心里一热道：“我答应就是！快请起来坐下喝酒！”

　“是！谨遵吩咐！！！”七人一起磕过头，恭恭敬敬坐下。

　钢蛋想了想道：“既要与我做朋友，就要照我做人的原则混世。首先做人要正派，要懂得自重自爱，不要为一点鸡毛蒜皮小事动辄与人为恶，那不叫英雄，叫二百五！二，大家既然有共同奔小康的愿望，在没有找到机遇之前，要安分守己干好自己的工作，不能干歪门邪道发财事！三，大家既然是朋友，谁家有困难都互相帮忙，遇到麻烦事提出来共同商议个妥善的解决办法，不要意气用事！非法行事！大伙若同意我的意见我就认各位做朋友，否则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庞三道：”好！这真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近猪（朱）者赤近猫（墨）者黑，你这个朋友交定啦！论年龄我与秋生、黄毛都比你大，就叫你老四，他们几个叫你四哥好啦！”

　

　钢弹道：”交朋友贵在交心，彼此之间谁爱叫什么无所谓！今天叫庞师傅破费了，改天我请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