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爱情的甜蜜

大雨倾盆而至，正在地里拔草的我找不到避雨之处，被淋病了。高烧、头晕噁心。姥姥吓得赶紧叫人请来大队医生，打了一针，又吃了药，这才退了烧。舅舅们、姨姨们，先后前来探望，唯独不见冬子，我哭了。

大舅一个劲儿地埋怨大妗：“都是你！小玉是来串亲戚的，干吗让她下地干活挣工分呀？挣那点工分当什么用了？咹？！你看看，你看看，要有什么好歹，我怎么向二姐交待？”

大妗委屈地嘟哝：“我就只让她干轻活，又没让她干重活，谁知道城里人这么不经风雨。”

我听了，忙止住哭声，用被子蒙住头，抽咽了一阵，不知不觉地睡着了。迷糊中，感觉有只小手轻轻地抚摸着我的额头。我艰难地睁开眼，“冬子！”我惊喜地想起身，“别动。”冬子摁住我阻止道：“你出了一头汗，别再着凉了。”他用小手帕擦去我头上的汗，说：“刚回家就听说你病了，我急得不得了，家里没什么好的东西给你补养，就煮了几个鸡蛋，”说时，他解开笼布，从里面拿出个熟鸡蛋说：“吃吧，还热乎着哪。”

我感动地只想流泪。每每想起这件事，那情景至今仍深深地刻印在脑海中，甚至就连冬子当时嵌着笑举着鸡蛋的神情也活灵活现地摆在面前。

自那日后，朦胧中的爱悄悄地洒落在各自的心田里。冬子将心中的爱释放出来，并肩走着时，他将手臂搭在我肩上，我害臊地掰开他的手，他却更紧地攀住我的肩膀。我们倾情地站在芦花桥上。我眺望着远处白云缠裹的灰蒙蒙的山峰，冬子问：“想看大山吗？”

“想。”

“走，我带你去个地方，那里离山近。”

我们跑了六十多里路，来到沁河大桥。

薄暮蔼蔼，一縷金光照着山脚，我这才发现，原来山并不是灰色的，而是青绿色的。我喜欢极了！贪恋着暮色苍茫中的大山，贪恋那浮光耀金的河水，贪恋着雄伟壮观的大桥和那婉延伸曲的公路，来来往往的车辆，荡漾在绿色梯田间的水气波纹。我快活地唱啊跳啊，直到夜幕降临，才不舍地离去。隔远望去，隐匿在云雾里的山峰依然是那么的灰寒。

弯弯曲曲的沁河大堤怎么也走不到头，我的脚开始疼痛，真想坐下来不走了。冬子说要背我，可我怎么也不肯，我不想累着我的冬子哥呀。我不怕走路，但这漆黑的夜却令人胆怯。冬子说，别怕！有我呢。他折断一根树枝，在空中挥舞着，高声唱着：向前向前向前——我们的队伍向太阳，脚踏着祖国的大地……随着歌声，如踩着鼓点，一口气我们走完了这长征之旅。

快至村口时，耳边传来似千军万马地叫声：“冬子——小玉——”好家伙！万道光束划破夜空，有手电筒、马汽灯、火把、煤油灯，还有人点着蜡烛，整个村子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不好！”冬子惊呼了一声，拉着我一阵猛跑。本想悄悄溜进家门，到头来还是被发现了。我们淹没在一片谴责的唾液中。

这件事过后，行动虽然受到限制，两颗心贴的更近了。

一个星期后，母亲突然来了，对我下了道命令：“学校来了通知，‘复课闹革命’，明天跟我回去。”

我飞快地跑去找冬子，如同《西厢记》里的崔莹莹和张生在长亭送别，两人抱头痛哭。“你还来吗？”冬子泪眼模糊地问。

“嗯，我会来的，你等着我。”我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那里，一步一回头。

……

我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望着金光点缀的芦花河，河床开阔的地方有片芦苇荡，几个小朋友在那里嘻耍，这使我想起那年的酷暑之日。也是在中午时分，我的那些小表们不甘受炎热的刺激，竟然当着我的面一个个赤条条的跳入芦花河中。臊的我背过身去，一边用手指刮着自己的脸，一边骂道：“真没羞！不害臊！不害臊！”

冬子并没下水，他擦着汗津津的脸，朝着我笑。我没好气地问：“你怎么不下水？你不热吗？”

“我当然热了。我很想下去凉快凉快，可剩你一个人怎么办？我还是留下来陪你吧。”

我生气地说：“我不要你陪，你下去吧。”

“真的？真不要我陪吗？我下去啦。”说着，他做了个要脱衣服的动作。

我本能地用手捂住双眼，急地大叫道：“啊！快到别处去！”

只听的一阵欢快的笑声。我悄悄地张开手指，他朝我调皮地挤了一下眼睛，作了个怪样。我“噗哧”一笑。他开心地说：“逗你呢，不生气了？”……

想到这儿，我一下子笑出了声，冬子也跟着笑了起来。他问我：“你是不是想起那次游泳的事了？”

我诧异地问：“咦？你怎么知道我想的是这事？”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话，转过脸来，朝我调皮地眨眨眼。

瞬间，我感觉到他的活力，少年时的活力又充分体现在他的身上。

“咯咯咯……”我喜欢地不得了！

我喜爱地看着他的眼睛、鼻子、两个浅浅的小酒窝，还有那张让人看着就想亲近的嘴唇。

冬子的胸膛一起一伏的，我能觉出那急促地呼吸声。我心中升起一股冲动，刹那间，这股冲动变成一种渴望，我很渴望在他结实的胸肌上靠一靠。

“冬子……”我颤抖的叫了声。

冬子的肩头微微抖动了一下，慌乱地张着双手，欲前又止。他垂下头去，脚步却不由自主地向我慢慢靠拢。忽然，他扬起脸来，快步走到我跟前。

尽管我心中非常渴望，但还是很慌乱，慌乱地不知所以，正在这时，河对岸传来高昂的淮邦腔：哥哥看妹妹，越看越想看；待到黑夜里，哥到妹房里，让哥摸个够……

我看了一眼冬子，见他眼含秋水。我羞涩地从他身旁走过，背后，传来冬子一句话：“晚上我去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