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 强

“怎么？一点面子都不给吗？我这可是诚心诚意地道歉。刚才你替我说了道歉的话，我不会说，我请你喝酒，我们两不亏欠，喝吧。”

我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你是说，我欠了你的。”

“不不不，我只是想请你喝酒。”他将酒杯几乎举到我的唇边。

我的眼光在他的脸上足足停留了二十秒钟，他丝毫没有退让之意。

碰上冤家了。

“好！我喝！我们两不亏欠。”我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好酒量！爽快！”听到他的夸赞。我心里洋洋自得，这点酒算什么？想当年，我跟前夫生气时，一口气干了一斤白酒，真没事。后来，我想那瓶“庐洲老窖”是不是假的？要不怎么一点都不醉呢？更让我津津乐道的是有一次跟小老板吵架，连干三杯“XO，”直觉得胃里发烧，可心里清楚的很。我借机装醉，又哭又闹，走路摇摇晃晃。可小老板却告诉我，他看出来了，我一点没醉，装的。唉——演技真差。但愿这次不要演砸了。

我反扣酒杯于吧台上，起身便走。

“哎哎，别走哇。”他伸手拽住我的胳膊。

“放开！”我恼火透了，低声喝斥。

“还有一杯，你喝完再走。”

嘿！这小子跟我叫上劲儿了。

“你没完没了了？！”我气呼呼地甩开他的手。哪知，他却拦住了我的去路，“不行！这杯酒你无论如何也得喝！上一杯是我欠你的，这一杯是你欠我的，不喝不行。”

“无赖！” 四目对恃着，他那公子哥的傲慢，激起了我的愤慨。我接过酒杯照那傲慢泼过去。顿时，傲慢没有了，变成了一付落汤鸡的面孔和一双敌视的眼睛。我别转头，正要迈动步子，忽听背后一阵嘈杂的声音：“小强，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刘经理来了。”

“小强，你怎么了？快拿纸巾来给小强擦擦。”

“我没事，标叔。”

我一下子愣住了，这个叫小强的年青人怎么跟这儿的人这么熟？我转过身，看到一个高大的模样凶横的中年人站在小强面前，其余几个穿着侍应服饰的人站在旁边，小强的眼睛始终恼怒地盯着我。

我的脑子飞快地转着圈，并作出以下判断：

第一， 小强是这里的熟客，但不是一般的熟客。

第二，也许小强是这里某个人物的亲戚？家庭成员？还是什么特殊关系？

如果是这样，何不利用小强来挖出证据呢？

唉——我的坏脾气只能将事情搞得一团糟，小不忍则乱大谋，回首过去，许多事情都因我这脾气则一败涂地。

怎样才能挽回这尴尬的局面呢？正想着对策，忽听有个侍应生对小强开玩笑道：“这妞这么辣，小强，够你受的。”

这个“辣”字一下子激发了我的灵感，我“啪”地一拍桌子，大声说道：“不就是这点酒吗？有什么了不起？喝就喝！谁不喝，谁不喝谁就是王八旦！”这一下把周围的人都弄愣了。

我要了瓶“长城白”，干脆就着瓶子“咕咕咚咚”一下子喝完了它。我瞪着眼珠子，冷冷问道：“这样你满意了吧？”

我看到小强目瞪口呆，象只呆公鸡杵在那儿。

我想这个举动肯定把小强给震住了。

我看到许多惊奇的眼睛，我使劲“白”了小强一眼，扬长而去。我虽然给自己找台阶下，但也不能失去了尊严。

我睡得天昏地暗。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下午。只觉得头痛欲裂，两眼惺忪。看来，今晚什么也干不成了。

晚饭时，才忽然想起那只精美的小提包落在娱乐城了。

小提包里除了化妆品和纸巾，其它什么也没有。只是有张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印着“霸王”照片的报纸。这是一张《娱乐周刊》，吹嘘着“霸王”的业绩。（想必是钱起的作用吧？）

我想了想，拨通了一个电话：“喂，天龙娱乐城吗？我是你们那儿的顾客。昨天晚上，我有一个手提包忘在你们那儿了，……有，好，好，请给我放好，明天我去拿。谢谢。”

接着，我又拨通另一个电话，“喂，私家侦探社吗？我找杨探长……你就是，有一个忙你必须帮我，请你今晚到天龙娱乐城，打听一个叫小强的年青人……对，他和那儿的人特熟，……好，回头打电话。”

头还有点痛，出去散散步可能会好些。

我一个人信步走着，如同钻进一个大瓮里，我感受到了压抑。古城的夜色并不美丽。奇怪的是，这里的夜空怎么这么黑？黑的如同上了墨汁一样，即便再有灯火的渲染，也还是那样的黑暗，阴森森的。我想起了家乡的夜景，多么的迷人，令人遐想神往。

十一点钟，杨探长打来电话，告诉我小强的情况：小强，全名孙利强，二十五岁，在外贸公司工作。父亲孙占军，开了个医药公司。母亲于二年前因病去世。孙利强是个花花公子，经常带女孩子出入一些酒吧、舞厅，是天龙娱乐城的常客。出手大方，跟他交往的人很多（包括男性公民）。据说是张建增的一个什么侄子。

侄子？难道他和张建增有什么亲戚关系？带着这个疑问，两天后的晚上我又一次光临天龙娱乐城。

我耐心地候在墙角处。我必须守株待兔，等着小强的出现，不然，前功尽弃。

直到九点钟，小强才出现。果真不假，他后面跟了几个非常前卫的女孩，另外两个男孩子也一个个油头粉面的，大概是来凑热闹的。

十分钟后，我才进去。今天是周末，人很多。在舞池里果真看到了小强，他正跳得起劲。亢奋的鼓点，怎能不让人疯狂呢？

如同吃了摇头丸似的年青人，一个个的头摇得象拨浪鼓似的，晃来晃去，跳啊跳的……忽然间一阵干渴，甚觉无聊，有种醉生梦死的景象，我退出舞池，悄悄坐在吧座上。

“小姐，怎么不跳了？”

又是那个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