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真实再现

桌上摆着几大盘菜，大舅拿出两瓶酒。

我一看，“鬼酒”，还真合时节。接着，面端上来，炸酱面。真是时代不同了。记得以前在他们家吃饭时，说是捞面条，实际上半碗都是面汤，很少有肉的。而现在，是实实在在的捞面。有钱了，大妗也不抠门了。

“哎？小玉，你离婚好几年了吧？怎么？不找对象呀？”

我讨厌小姨，有事没事老往我身上扯。

“我给你介绍个工商局长，比你大七、八岁。听说房子就有二、三套呢。”

“好哇！这个不错。那就见见吧。”我妈又实施包办。

“小玉，我这儿也有一个，是个做生意的，听说他的资产有几百万呢，”

在省城的小舅妈卖了个关子，“听说，他在国外还有生意呢，只是年龄偏大了点，六十七八岁，不过，两个孩子都工作了。”

“那也太大了。”小姨极力反对

“大点怕什么？只要有钱。没听说吗？找个大四十岁的台湾人多的是，有钱呀。”女儿不同意她母亲的观点。

难道这就是现代人的婚姻价值观？

饭后，我妈拉着小姨到东厢房策划另一个婚姻悲剧去了。姨表妹拉着小舅妈的手一个劲儿地让她介绍台湾人。

后来，她真的嫁给了一个比她大二十岁的台湾人。

我看着这一切，冷漠、不以为然。

我有点气喘，赶快逃离那里，说什么也不愿去见那个什么局长。

回到自己的小窝，才缓回气来，心情却不能平静，眼前老是晃动着那朵滴血的小红花。

是夜，不能入睡，刚刚迷糊，眼前“忽悠”飘过一人影，一身白衣白裤，清秀的脸庞，黑亮的眼睛。“冬子？！……”猛地睁眼，猛地坐起，这次我不再晕倒，我看得清清楚楚，是冬子。

“冬子，你活过来了？！”眼泪涑涑地流。

“玉儿……”眼泪涑涑地流。

恍如隔世之梦，悠悠醒来，但见伊人，愠泪不绝。拭泪颜面，触及手冰、身凉，便问：“你怎么这么冰凉、怎么这身打扮？穿的这么薄，我给你拿件衣服。”

“不用。”冬子阻止道：“玉儿，我不冷，只是……我不想伤你的心，你千万别害怕，实际上我没活过来，我是鬼。我死了二十多年了。这二十多年来，我无时无刻都在想你，关心着你的一切，可我没有修练到一定程度，所以不能上来见你。我真想你呀……”

“鬼……”恍若隔世之音，我机械地重复着这个字。

“玉儿，你怕吗？”我摇摇头，要真是鬼也是心中之鬼，怎么可能害怕呢？只是这天上人间……怎么说？！

我看到冬子那双含情而忧郁的眼睛，啊，太熟悉了，还是二十六年前的神情。

“冬子，”我激动地拉住他的双手，“不管你是人是鬼，我只知道，我爱冬子。”

“玉儿，我的好玉儿。”冬子一把抱住我，哽咽道：“玉儿，你知道吗？你离开后的日子里，知道我是怎样熬过来的？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样度过那段时光的。当我听到你已找了别的男人作对象，如万箭穿心哪！深深地刺痛了我，整个人都要崩溃了，连死的念头都有了。就这样，在生与死的边缘挣扎着、挣扎着，躺了整整两个月，想了整整两个月。最后，我终于想通了，你应该有自己的幸福。他有职位，工资又高，而我是个落难之人，连我自己的生活都不能保证，怎能给你幸福呢？我要活下去，我要你幸福，为了给你幸福，我要闯出去……”

于是，冬子回到了京安。

阔别多年的京安依然是那么的沉闷，沉闷地让人透不过气来。四周高高的城墙上似乎有重兵把守，沐浴在风雨中的楼阁亭寺，显得是那么地肃穆荒凉，就连那金碧辉煌的塔楼也蒙上了一层灰暗的尘埃。

自己的家没了，原先住的房子已被造反派的小头头占领，他只好暂时住在同学家里。

首先要找的是那接了父亲的班在棉纺厂工作的妹妹。

冬子的妹妹叫小芳。生得笼眉凤眼，羞涩中露出娇柔，颇有古典美人的味道。用“含苞待放”来形容她最合适。然而，美颜多薄命，正由于生得美，却遭到了残暴的袭击。

那个当厂长的造反派头头，有个儿子号称“霸王”，在棉纺厂横行跋扈。凡是他看中的女孩，绝不放过。

出众的小芳自然也没有逃脱他的手掌心，他残暴地奸污了她。

香消玉陨！

一朵鲜花就这样夭折了。

柔弱的小芳呆了！傻了！这种暴行致使她心灵上受到了强烈地刺激，她的精神崩溃了，蓬头散发，漫无目的地走着，呆滞的眼光直视前方……一条河流横在眼前，明晃晃的水波刺着她的眼睛、肉体、灵魂。灵魂没了，肉体还留着干什么？她哭了又哭，对着天空拜了几拜，慢慢地走下河去。冰凉的水触及着身体，她浑然不觉。呼喊声也没有唤回她的精神，当水淹至脖梗时，她被几只强有力的手拽上了岸。几个在附近干活的民工营救了她，他们把她送了回去。半道上，恰遇前来寻找她的哥哥。

“小芳？你？你这是怎么了？啊？！”看到湿漉漉的小芳，冬子揪心地问。

小芳号啕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

如晴天霹雳，冬子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家千辛万苦为妹妹挣来的这份工作竟然是这么地悲惨！仇恨的烈火熊熊燃烧，自己的父亲就是被“霸王”的父亲给迫害死了。如今，妹妹又惨遭毒手，天理何在？！

冬子“呀——！”地大吼一声，当下就去找“霸王”拼命，却被“霸王”一帮手下打了一顿。

回来后，一肚子恶气，无法遏制，一拳砸在砖墙上，手指都给砸烂了。

几个同学愤愤不平，要帮冬子去讨还血债！冬子不肯，他说这是他个人的事，不想连累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