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拳头要再次落在他脸上时,蒋克城反手抓住他的手,转身一扭,把范戈逊的另一只手牢牢地控制在他背后。
没有得手,范戈逊更像一只被激怒的小兽,另外一只手到处挥舞,双脚轮流往后踢,却怎么都挣脱不了后面的蒋克城。
越是不能动弹,他越是在拼命地反抗,愤怒地发出低吼。
骄阳这才彻底地醒了过来,头痛欲裂,都是昨晚一醉方休闯的祸。虽然身上仅穿着单薄的衬衣和裤子,她敢肯定,昨晚他们两人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逊哥哥,你别闹了。你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我的事情你管那么多干嘛。”听了骄阳的话,范戈逊感觉自己身体的血液在倒流,他所有力气被抽空,沮丧地跪坐在地上,深深地低下了头。
他确实没有立场在这里抓奸撒野,许久以前他就已经失去了这个资格。只是他在一厢情愿地觉得骄阳会在原地等他回头。当他再回头时,什么都变了,已然没有了当初的情谊。
一旁的詹晓然从来没见过范戈逊如此失魂落魄的样子,竟然还是为了聂骄阳,怎能不让他恨得咬牙切齿。
詹晓然上前想扶起范戈逊,“逊哥哥,为了她,不值得。”她却被他甩开了手。
众目睽睽之下,确实丢尽了面子,詹晓然正要发作,却听到一直低着头的范戈逊发出了若有似无的哭泣声。
她马上蹲下,果然见一颗颗晶莹的液体滴落地上。詹晓然正要开口说点什么,范戈逊艰难地撑着身子,缓缓地站起来,头也不回地往门外走去。
詹晓然愤恨地扭头瞪了聂骄阳一眼便随范戈逊出去了。
此情此景,骄阳思绪万千,本来青梅竹马,相守终身的两人竟落得如此结果。虽然心里不好受,但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这样的结果也是必然,拖拖拉拉对谁都没有好处。
范戈逊走后,蒋克城与骄阳相视一看,十分尴尬。虽然大家心知肚明,昨晚没有发生什么,两人还是不禁红了脸。
“对不起,让你名声受损了。”蒋克城诚挚地道歉。
骄阳迅速地穿好衣服,“我以后也不会喝酒了……”说罢,便跑了出去。
聂骄阳本想着詹晓然肯定会借此机会大肆宣扬这件事,让她名声俱毁。出乎意料,这件事没有在小小的辽源县引起什么波澜,也没人再提起。
两天后,沈霖来到县政府找蒋克城。骄阳知道,沈霖来了,就离他们出发的日子不远了。
虽然蒋克城详细地讲了一下他的计划,她还是会非常焦虑。
两县之间距离不远,但辽阳县地势更加复杂多变,而且气候环境也与辽源县差别很大。
据传闻,辽阳县的宁唯仁将军多年来一直都对辽阳县设立重重布防。别说要攻下辽阳县了,进去的外地人能回来的都不多。
特别是幽灵沼泽,更是让人毛骨悚然。幽灵沼泽常年弥漫着有毒的瘴气,且地势复杂。
对于辽源县这块神秘的地域,没有任何文献的记载,因为没有人进去后能活着出来。
当年,吕承基派去攻打辽阳县的先头部队就是因为天气原因误入幽灵沼泽,而全部覆灭。
思来想去,骄阳还是把自己心里的疑虑开诚布公地向蒋克城和沈霖讲了。
“辽阳县环境复杂,咱们几个人势单力薄,根本没有十足的把握能顺利闯进去。更何况是能见到宁唯仁,更不是那么容易办到的。而且,你大哥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放过我们的。我觉得没有必要为了讨好吕承基就去冒这样的风险。到底要不要去,你再考虑一下?”
“骄阳,此次前去辽阳县并不是为了讨好吕承基。如若不是我们略施计谋,他根本不会帮我们的。俗话说:因利而聚,利尽而散。眼前的利益只能暂时蒙蔽他,但肯定不会长久。当知道自己中了我们的反间计,他又怎么会放过我们。”
骄阳听了他的话默默地点头,正想开口,蒋克城又说道,“实不相瞒,我这次去辽阳县主要是为了救我父亲。”
骄阳一听,讶异地问道,“救你父亲?豫军统帅蒋以德?”
蒋克城点点头,无奈地说道,“为了夺取豫军统帅的位置,我大哥挟持父亲,试图逼他让位。但我大哥现在一直都得不到帅印,父亲又不肯出面承认让位于他,所以他才要想方设法除掉我,继承统帅的位置。”
“救你父亲跟去辽阳县有什么关系?”
“父亲把帅印给了我,让我去找辽阳县的宁唯仁。他说,当今世上,只有宁唯仁可以救得了他。”
蒋克城说完后,长叹了一口气,又说道,“骄阳,虽然你不说,但我也知道,你一直想查出你父亲的下落。而你父亲的下落应该跟那把折扇有着莫大的关系。救下我父亲,我猜你父亲的事情也能水落石出。”
蒋克城此话一出,骄阳这才坚定了前去辽阳县的决心。
回了房间,沈霖对蒋克城说道,“其实聂骄阳也不一定要随我们去辽阳县。她一介女流,随我们去也未必能帮上忙。你之所以这么坚持让她去是因为……”
蒋克城不置可否 ,“那你觉得为什么?”
“你是想保护她。”听了沈霖的话,蒋克城没有意外,表情依旧平静。
“她救了我们,就等于坏了你大哥的好事。以他的性格,怎么可能放过聂骄阳?”
沈霖边说边看着他的脸,又补充道,“那你为什么要让吕承基把骄阳的母亲藏起来?”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吕承基会保护她母亲的。现在这个形势,我大哥暂时不会动吕承基。换句话说,聂骄阳的母亲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况且,她身上还带着伤,跟我们去辽阳县也不方便。”
沈霖这才恍然大悟,接过他的话说道,“聂骄阳帮过我们,吕承基会毫不犹豫地把她交给蒋钰城。你是在保护她。”
“那天醉酒夜宿的事件也是你有意策划的?”沈霖继续问道。
“不是有意策划,顺水推舟而已。”
“这么做不是在毁她名节吗?”沈霖微微皱了一下眉。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本意并不想毁她名节,只想让她死心塌地地跟我们走,断了范戈逊对她那点心思。况且,那晚我们并没有发生什么。”
“这么做,还是有些私心吧!你从来没有对一个女的动过如此心思,包括玉蓉。”蒋克城再也没有回应,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沈霖的话萦绕耳畔。
梦中,他又看到那晚抱着温香软玉的骄阳沉沉入睡的景象,虽然什么都不做,心里还是充满了久违的温暖,这种感觉让他依恋。
沉浸在美梦中,蒋克城起得有些晚。透过窗,他见到骄阳手里拿着扇子,独自坐在院子里发呆。此情此景,不禁让他勾起嘴角。
他正要走出院子,只见范戈逊正端着一碗东西走进她,说了几句。
片刻的犹豫后,骄阳还是接过他手中的碗筷,大快朵颐地吃着。吃着吃着,她的泪水不由自主地掉了下来,喃喃自语道,“这跟我母亲做的味道一样。”
范戈逊还是忍不住坐到她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此时,蒋克城正好开门出去,就看到了范戈逊和聂骄阳两人并肩而坐的画面。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涌上心头,既有点尴尬,又有点不爽。
此时,两人也意识到蒋克城在注视着他们,略显尴尬。
蒋克城看着聂骄阳哭得彤红的脸,还有范戈逊尴尬又羞涩的表情,更让他心头升起了无名火。蒋克城径直在两人之间穿过,让他们离得更远。
沈霖紧随他之后出来,见骄阳端着碗在吃东西,凑过头一看,是一碗香喷喷的冬瓜炖卤肉,兴奋地说,“嗯,好香呀!我能不能也尝尝?”
没等骄阳回答,旁边的范戈逊严正地说道,“这是骄阳最爱吃的,我只给她做了,没有给你们留。”
“沈霖,走啦!外面大把好吃的,别在这儿浪费时间看别人秀恩爱。”
沈霖听到蒋克城阴阳怪气的话,凑过去轻声地对他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像打翻了醋坛子似的。”蒋克城瞪他一眼,沈霖识趣地闭了嘴,吐了下舌头。
蒋克城他们走后,范戈逊还是没有离开,便问道,“你决定跟他们去辽阳县吗?”
“嗯……”骄阳也不想多说,一则是因为不想让他知道太多,被拖累,二来,骄阳也觉得他已经是詹晓然的未婚夫,理应保持一定距离。
“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来了辽源县之后,你整个人都变了。以前你不会去冒这样的险,也不会这样对我的。”范戈逊的话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最后,她只能淡淡地回了一句,“长大了总会变的。其实你早变了。”说罢,骄阳起身准备回房间,她不想再纠缠这个话题。
范戈逊迅速站了起来,对骄阳说道,“那天的事情,我不介意。咱们还想以前一样好吗?”
骄阳闻言站定,却没有扭头,说道:“我们都可能退回到从前了,往前看吧,逊哥哥。”说罢,直接回了房间,迅速地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