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药行的姑娘便包好了药,给他们拿了出来。

聂骄阳道了谢之后,又对姑娘说,“十日后,我们再过来找容老板。麻烦您跟她说一声。”

“可以,或者你们留下地址,他回来后,我让他去找你们。” 聂骄阳觉得,姑娘的提议合情合理,与其自己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贸贸然过来瞎找人,还不如在客栈等他来找自己。

所以,骄阳又走进柜台,准备给她写下地址。却被蒋克城一手拉住,说道,“我们还是晚十来天再来找容老板吧!”说罢,拉着骄阳就离开了磊明药行。

娇阳被他拉得生疼,挣开他的手说道,“你怎么回事呢?留下地址让舅舅找我们不好吗?总不能天天都过来看看他什么时候回来吧!”

蒋克城捂住她的嘴,说道,“别说了,我们回去再从长计议。”

回到客栈,聂骄阳对他说,“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留下地址给舅舅?”

“不是不让你把地址留给你舅舅,是不让你把地址留给那个姑娘。

“为什么?你也太敏感了吧! 你不会觉得那个姑娘也是蒋钰城的爪牙吧!”聂骄阳没好气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蒋克城表情凝重地说道,“你就是太容易相信人了。这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我更担心的是……”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聂骄阳也不禁关切地问道,“你在那个姑娘身上看出什么破绽了吗?”

“还没有。但对于那个姑娘,我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蒋克城的话,让聂骄阳又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你还不如直说,你喜欢她……还说什么似曾相识。”

蒋克城听了她的话,苍白的脸慢慢爬上了红晕,手轻敲她的脑袋壳,“小妮子懂什么喜不喜欢……”

“谁说我不懂,以前在辽源县时,逊哥哥对我可好了……”

没等骄阳说完,蒋克城便转身走出了房间,“砰……”一声关门的巨响吓了她一跳。聂骄阳心里腹诽道,又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他,这家伙真是喜怒无常。

晚上,她把买回来的药按照配方整理药量,准备熬制成药丸,方便携带。她先是检查了一遍药材,颜色、味道都没有问题,但她发现把药材全部拿出来后包装纸上有些细碎的粉末。

一般药材产地很多,有的药材采摘后没有很好的处理也会留下这样的粉末。所以,聂骄阳也觉得不足为奇,随手把包装纸放在桌子上。

药材放进煲里煮沸,一股浓烈的药味升腾起来,弥漫着整个房间。

骄阳越发觉得自己很困,不由自主地开始打盹,最后还直接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朦胧中,好像听到蒋克城在叫她,“快起来,别睡了,药都熬干了。”

她被蒋克城摇晃了几下后,终于醒来了。她马上闻道一股浓烈的烧焦味儿。

“糟了,药都糊了 。”聂骄阳这才彻底惊醒。

“大半夜,我听到你房间里传出怪声,而且还有一股怪味儿才过来看看。你知不知道,在密闭的空间里烧着碳睡着了,很容易就会中毒而亡的。”

聂骄阳深知自己有错,他的告诫也是对的,好不容易弄来的药也烧糊了,她既自责又惭愧。可她开始煎药前,确实开了两扇窗的,现在那两扇窗是谁关上的?

应该不是风吹后关上的,因为窗户是直接锁上的。

而且,以前在臻宜轩,母亲常常叮嘱她,对待病人的药一定要细心、专心和小心,因为任何一点用量或者火候的偏差,药性都会有很大的差别。十几年来,她从来都不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越想越觉得奇怪,此刻,她又不经意地发现放在桌子上的药材包装纸旁边有几只蟑螂尸体趴在上面。桌面上放置过食物,有蟑螂不奇怪,怎么才睡着不到两个时辰,就多出了好几只死蟑螂呢?

难道蟑螂是被毒死的?毒死的?这个想法一旦形成,聂骄阳不禁感到后怕。

一有了这个想法,聂骄阳便拿水把包装纸上的粉末化开后取出银针验毒。不出所料,试毒的那头乌黑发青,蒋克城和聂骄阳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聂骄阳又把药渣倒到桌子上,仔细地查看了一番,里面的几味药没有任何异样。骄阳又拿银针试了一下仅剩的一点要汤,没有发现有毒。

她不禁惊叹,这是多么高明的下毒手法,让人闻着煎煮中药的药味儿就能中毒,而且事后翻查药渣,还能不留一点儿痕迹。

若不是蒋克城发现得早,如果再晚一点进来,她肯定一命呜呼了。

“药是从磊明药行的姑娘那里买来的,和她素未谋面,无冤无仇。她为什么这么毒辣地对付我们呢?”聂骄阳疑惑道。

“应该是无冤无仇,但素未谋面却不见得。”蒋克城沉默了片刻,心里的猜测更加确定。可有一点,蒋克城还想不明白,下毒之人的真正目标是谁?

能设计如此精妙的毒害方式,肯定不是一般人,最起码是对他们这个二人小团队有所了解的人。但这次的目标明显不是他,而是聂骄阳。

为什么呢?她只是一个姑娘,与世无争,毒害她有什么用?往深处想,聂骄阳现在是他唯一的依靠,对付完她,下一个目标便是蒋克城了。

蒋克城沉思过后,对她说道,“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了……” 骄阳没有再说什么,两人默契地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次日,蒋克城大张旗鼓地在县城里重金寻访医生来治疗自己的妹妹。

不到半天,一拨又一拨的名医进出客栈。蒋克城一个个地送走他们时,每个医生都是叹气摇头,有人还直接对他说,“节哀……”

就这样两天过去了,蒋克城开出的酬金由一两银子涨到了十金,依旧没有人能“救回”聂骄阳。

第三天,客栈的伙计半夜三更猛敲蒋克城的房门。蒋克城穿上外套起来开门,见客栈伙计带着一个高个子男人向他介绍道,“这位是我们当地最有名的容大夫,也许能帮到聂小姐。”

男人瘦瘦的,头戴帷帽,让人看不清容貌,手里什么都没有提,又不像是大夫。

蒋克城没多说什么,向客栈伙计道了谢,给了赏钱。然后领着容大夫去了骄阳的房间。

容大夫走进看了骄阳一眼,口中念念有词,“像、太像了……”

“容大夫,像什么?”蒋克城好奇地来回看了一下容大夫和骄阳,问道,却没有得到容大夫的回答。

容大夫给她把脉不过片刻,便笑着说道,“这丫头装得还挺像,哈、哈、哈……”说罢,手起针落,银针刺向她手臂的几个穴位,转动了一下银针,聂骄阳便大叫了一声,“啊……”随即,骄阳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

骄阳又气又疼,忍不住对这眼前这个干瘦的男人怒吼道,“你想弄死我么?”

容大夫笑意更甚,宠溺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几天前,我收到你母亲的信,特地赶回来找你的。舅舅还能害自己的侄女不成?”

“舅舅?”聂骄阳躺了几天,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然后,尖声大叫道,“你是舅舅?我舅舅容磊?”没等他回复,她又叫道,“啊……终于找到你啦!”

容磊笑而不语,只默默地点头。

聂骄阳已兴奋地快要抱上去,旁边的蒋克城一把拉住了她,谦逊有礼地问道,“敢问先生怎么证明自己就是容磊呢?”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半截信纸递给聂骄阳,说道,“把你母亲的信拿出来比对一下。”

容臻当时在信封里装了两张纸,一张是让聂骄阳去找容磊,另一张只有半页,上面写着一些奇怪的文字,容臻根本看不懂。

当容臻把容磊那半张信纸跟自己手中的半张信纸拼在一起时,严丝合缝。

蒋克城也好奇地走近聂骄阳看看,这里面写的是什么?

蒋克城一看,信上写的是满文,他父亲曾是前朝边城守将,自小随父亲学了些满文,便能读懂信上的内容,好奇地看像容磊,惊讶的说道,“你们是前朝荣亲王的后裔?”

据蒋克城所知,前朝荣亲王身负匡扶前朝末代皇帝的重任,为了挽救危在旦夕的前朝,拉拢东洋,试图借助国外势力支持前朝。

荣亲王把年仅四岁的独女贤俞格格送往东洋,拜当时东洋天皇的重臣和田左次郎为义父。

十五年后,贤俞格格回国后成为了东洋和前朝的沟通工具,培养成了活跃在当时政军界的交际花,窃取军事情报。

可惜,荣亲王拼尽全力都无法挽回遥遥欲坠的前朝。在贤俞格格回国三年后,前朝腐败多年,积重难返,在内忧外患中彻底覆灭。

据传说,中山革命军闯入皇城后,缉拿末代皇帝,荣亲王奋力救驾,最终还是死在革命军的枪炮之下。荣亲王一家也在劫难逃,荣亲王的妻子瑰青福晋追随荣亲王自缢身亡。

其余亲眷一概被就地正法,无一幸免。

想到这里,蒋克城不禁惊呼道,“难道骄阳的母亲就是前朝的贤俞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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