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骄阳感觉自己全身被流淌的泥沙紧紧地包裹着,急速下陷,无法正常呼吸。她一张开嘴,便会满口湿嗒嗒的泥泞。

一会儿,聂骄阳便掉进了一个无人的空间,后背重重地砸在地上。嗯?可是怎么一点都感觉不到疼的?感觉下面垫了一个软垫似的。

“嗷……”她身子底下发出一声闷哼,她朝底下看,原来自己压着一个人,定睛一看,此人正是蒋克城。

骄阳挠了挠头,一脸懵逼地问道:“怎么会是你?”

蒋克城本来胸前就有刀伤,被她一压,更是差点喘不过气来。可听到她的话,气便不打一处来,“怎么会是我?不问问怎么有人这么笨,跟着我就跳进沼泽地里。快起来,你把我压坏了。”

娇阳忍不住“嘿嘿”一笑,从他身上爬了下来,说道:“咱们是一个团队的,这叫共度患难嘛!”

蒋克城从地上起来时,咳嗽了几下,胸口快愈合的伤口也渗出了血。骄阳坐到旁边从兜里掏出药散,撒在他的伤口上,蒋克城身上的疼痛有所缓解。

蒋克城坐起来后,从包袱里取出一根蜡烛点燃,靠着微弱的亮光环顾四周的环境。一看便知,这里有专人开凿的痕迹,地面和墙壁都十分平整。

他便对骄阳说,“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沈霖。我掉下来后就没看到过他。

聂骄阳扶起蒋克城拿起蜡烛,摸索着往前走。越走他们觉得这里越像一条隧道,走了许久,他们都没有找到沈霖。而且,他们更像是在一个迷宫里迷失了方向,总觉得走了许久都是在绕圈。

聂骄阳忍不住放声大喊“沈霖”,过了一会儿,还能听到回声。神奇的是,又过了一会儿,居然能听到沈霖的回复。

他回复的声音清晰,感觉就在不远的地方。蒋克城就让沈霖不要动,他们过来找他。蒋克城用工兵铲在墙壁上画了一个标志,然后再去找沈霖。

奇怪的是,蒋克城他们总是听到双方离自己很近的距离。越走越远,接着蜡烛微弱的光,可见周围布满了很多人类或是动物的骸骨。尽管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却一直都碰不到沈霖。

很快,蒋克城和骄阳就发现自己又回到刚开始画标志的地方了。

聂骄阳丧气地说道:“幽灵沼泽没把我们淹死,却被困在这个奇怪的迷宫里了。”

“这里不是迷宫,是八卦阵。”蒋克城摸了摸下巴刚冒出的青茬,皱褶眉头沉思着。

“早听说,宁唯仁对五行八卦很感兴趣。现在看来,他对这些的造诣很高。竟然在设计辽阳县地宫图时就充分利用了八卦图的原理,进可攻,退可守。”

自己都被困在这里感觉到绝望,聂骄阳也在暗自佩服这辽阳县的统帅,说道:“如果有外敌来袭击辽阳县,宁唯仁带领民众从八卦阵转移去别的地方。若是敌人误闯八卦阵,真的会在这里被耗死,而且会像我们一样,明明听到对方近在咫尺,却怎么都无法遇上。”

蒋克城又补充道:“这个八卦阵的精妙之处还不止这些,我们似乎被困在其中一卦里。而沈霖却被困在另外一卦。所以,我们即使走到死,也不能相见。”

“我们是在同一个地方掉下来的,怎么会掉到不同的卦象里呢?”聂骄阳不解地问道。

“《易经》云:阳极则阴,阴极则阳;阳极则阴生,阴极则阳生。”

聂骄阳挠了挠头,问道,“什么意思?”

蒋克城补充道:“这里讲的是阴阳平衡是万物的根本,阴阳双方的消长转化保持协调,相互转化。简单来说,虽然沈霖跟我们是在同一个地方掉下去的,但这个八卦阵有阴阳两面。而且有可能根据辽阳县当地的地形调和阴阳面的。”

聂骄阳越听越不能理解,皱眉挠头表示不能理解。

“这样解释你可能好理解一点,幽灵沼泽在辽阳县以西,我们是在幽灵沼泽掉下来的。兑卦为泽,代表沼泽,水性物质。你知道辽阳县以东的是什么地方吗?”

聂骄阳直接回道,“辽源河。”

“嗯嗯,辽源河也属水,那就应该是坎卦,为水,代表水,或具有水性质或流动性指的东西。刚才说了,阳极则阴,阴极则阳。而且卦象是在不断变化的。假如我们现在在兑卦中,沈霖有可能就在坎卦里。”

经过蒋克城的解释,聂骄阳大概明白了,“但幽灵沼泽和辽源河一西一东,相隔一百几十里路。他们之间的对话怎么都能听得那么清楚?”

蒋克城笑而不语,直接上手拍了拍墙壁上的石头,说道:“就是靠他,这是传音石。这个八卦阵造型精巧,通过八卦阵中独特的结构,声音透过传音石传递反射,就能传到我们耳中,给我们造成沈霖离我们很近的错觉。”

“那我们怎样才能找到沈霖?又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呢?”聂骄阳焦急地问道。

“恐怕要我们三个都能活着出去才能见面了。”蒋克城的回答让聂骄阳十分沮丧。

聂骄阳绝望地蹲在地上哭:“呜、呜、呜……我才十六岁,人生才刚开始就要见阎王爷了。我不甘心啊,不甘心……”

蒋克城被她哭得心烦气躁,“谁说我们会死呢!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和沈霖一方在阳面,一方在阴面,不能在这八卦阵里相遇了,只能大家都出去才能相遇。”听了这话,聂骄阳马上止住了哭泣。

“沈霖,我刚才说的话,你听见了吗?”蒋克城高声喊道。过了好一会儿,沈霖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了,我现在要怎么做?”

“首先,要定位我们双方谁在兑卦,谁在坎卦,即谁在阴面,谁在阳面。”蒋克城稍加思考,从包里拿出一幅辽阳县的地形图,借着昏暗的烛光看着,一边随手在地上拿到一根树枝在地上比划着把八卦图。

蒋克城心想,地图上标记,西岭 旁边就是幽灵沼泽,可他们是走南边进入辽阳县的主干道。而他们在景山口遇到落石头,他们绕了点路,那应该是他们走到东南边了。

蒋克城一声不吭地拿着树枝在比划,聂骄阳看着她一筹莫展的样子也是担心。不经意间,聂骄阳发现了蒋克城手上拿着的树枝竟然是 灰血藤。

聂骄阳一手把他手上的 灰血藤抽出来,拿在手上仔细地看着,越看越兴奋。

蒋克城好奇地看着她问道,“你这是干嘛?”

“你不知道,这可是大宝贝呀!灰血藤能补中益气,治疗内外伤都有奇效呢!我几年都碰不到一根的,这回可是捡到宝了。”聂骄阳兴奋地差点没喊出来。

“你怎么知道这就是你要找的宝贝灰血藤?”

聂骄阳自信满满地说道:“看一下你自己的手。灰血藤表面是灰色的,但被人抓在手里,温度升高后就会分泌红色液体,像鲜血一样。 所以名叫灰血藤。”

蒋克城张开手看,果然已经染红了一大片。既然她那么宝贝这根灰血藤,就让给她吧!

“这种灰血藤表面像树枝,但实际上是一种很特殊的藤类植物。只在辽源河流域和石灰岩交汇的地方才会生长,长出来一根这么长,这么完整的灰血藤需要好几十年的时间才能长出来呢!”聂骄阳越说越对这根藤爱不释手。

“你刚才说,灰血藤只在辽源河流域和石灰岩交汇的地方才会出现?”蒋克城扭头看向她。

“嗯,是的。”聂骄阳像捣蒜似地拼命点头。

“那我明白了,我们现在在阴面,被困在坎卦里。那沈霖现在就在阳面兑卦里。”蒋克城大声说道。

不一会就听到沈霖那边的回应,我知道了,我现在在兑卦。那出口应该在那个卦象里呢?怎么出去?”

面对这个问题,蒋克城又陷入了沉思。如果按照地理位置的话,辽阳县在南边,应该就是在乾卦。但八卦阵无时无刻都在变动,阴阳两面此消彼长。他们到达乾卦的时候不一定就到达辽阳县的位置。

聂骄阳见他一直默默地蹲着沉思,焦急地催促道:“怎么样?还没想到办法吗?”换来的却是蒋克城无助而空洞的对视。

聂骄阳越想越急,正准备到处乱转看有没有找到出口。此时,从沈霖那头传来了一声惨烈的喊叫。

蒋克城马上站了起来,与聂骄阳不约而同地喊道,“沈霖、沈霖……”可是过了许久,都没有再听到他的回声 。

蒋克城又重新蹲在地上,使劲地挠了几下头发。不仅绝望,更是恨自己为什么要拖累他们,让大家都陷入困境之中。

一股恐怖的情绪升腾上来,聂骄阳忍不住垂下了眼泪。沈霖自己独自在那边,遇到什么事他们也没有办法帮忙。更何况,沈霖很有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过了许久,忽然传来沈霖一声微弱的叫声,“你们别乱动,有火……啊”话没说完,一声陷入 惊慌的惨叫。

蒋克城复又低头看了一下地上的八卦图,抬头向聂骄阳问道,“现在什么时辰?”

聂骄阳被他问得也是一脸懵,在这地底下,日月无光,怎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不过,她想起之前母亲在她的包袱里放了一只陀表,她翻开包袱把陀表找出来,递给他。

蒋克城一看,现在是夜里11点多快12点,正是子时。他一拍大腿,站了起来,大喊道:“我知道了,是离卦,是离卦。阳气清新而上,阴气重则向下。沈霖,你就往火源的地方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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