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吧?蒋克城。”聂骄阳一把拽着他的手臂,不可置信地盯着他说,“你让沈霖去送死吗?”
蒋克城甩开他手,喊道:“快跳,过了子时再跳你就死定了。”
过了好一会儿,沈霖回了一句话,“好,我相信你。”
蒋克城焦急地催促道,“快、快、快,事不宜迟。”不一会,那边传来了“扑通”一声巨响,他们再怎么叫唤,沈霖也没有再回应了。
蒋克城低头看了一下陀表,秒针还差几秒就正好12点。他长舒了一口起,整个人软软地跪坐在地上。
聂骄阳心想,沈霖要不是死了,要不就是逃出去了。她开口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
“见机行事吧!”蒋克城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声音低沉。
“见机行事?我们是不是只需要找到离卦就可以了呢?”
“是,也不是。其实,每个卦象都有逃出去的机会。在指定的时辰,指定的卦像里我们有几分钟时间可以逃出去。”
聂骄阳兴奋地说道,“那我们就那里都不去,在这里等着就可以了呀。”
蒋克城摇了摇头补充道:“每天只有一个卦象在指定时间内对准了出口。八卦阵里有六十四卦,如果我们算不准明天什么时候出口对准那个卦象的话,日复一日地耗着,还没等到所处的卦象对准出口,就耗死在这儿了。”
听了他的话,聂骄阳又觉得几乎绝望,默默地打开包袱,看着里面不多的干粮说道,“我们的食物也撑不过一天了,怎么办?”
蒋克城又咳了几声,艰难地把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吃力地站起来。聂骄阳上前扶起他,才发现他浑身发热,汗把他的外袍 都汗湿了一大片。他的脸毫无血色,嘴唇呈紫色。
聂骄阳被他的样子吓倒了,马上把他放在地上,抓起他的左手腕把脉。他的脉象是雀啄脉,脉来加速,节律不齐,止而复发,犹如雀喙啄食的脉象。她便问道,“你之前有心悸,心口痛疼的症状吗?”
蒋克城满头大汗,艰难地摇了摇头,张口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继而,他又出现了浑身抽搐的情况。
情况危机,聂骄阳从包袱里拿出一颗有镇静安神功效的紫金丹放入他的口中。开始,他还在继续抽搐挣扎。聂骄阳压住他的身体,他才慢慢平稳下来,沉沉地睡去。
在八卦阵里折腾了大半天,聂骄阳也累极了。两人裹紧外套就此偎依而睡。
第二天,聂骄阳冻醒了,一阵阵刺骨的冷风扑面而来,不断地从袖口和衣领灌入,让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聂骄阳看了一下躺在自己腿上的蒋克城,他正裹紧衣服卷缩着。她摸了下他的额头和脸,还是很烫,而且冷汗涔涔,给他把脉 ,情况没有很大的改善。
蒋克城因剧烈的咳嗽醒来,揉了揉眼睛,张眼便见聂骄阳担忧地看着她。
她那如水的眼眸明亮透彻,在她那小小的瞳仁里映出蒋克城的样子。她那纤细而温暖小手的触碰到他额头的瞬间,蒋克城感觉自己的心脏停跳了一拍,有种异样的情愫在心中升腾。
“你原来就有心悸的毛病吗?”聂骄阳一边给他把脉,一边问道。
“嗯……哦,不是的。没有这个毛病。”蒋克城恍惚间有些语无伦次,然后死死地盯着自己被聂骄阳抓着把脉的手。
“不对呀,这像极了雀啄脉。是怎么回事呢?”聂骄阳小声地嘀咕着。
蒋克城强撑着要站起来,但身体根本没力气,很难支撑起来。聂骄阳见状起身扶他。谁知被他躺了一晚的大腿很麻,一个趔俎,聂骄阳倒在他身上,两人双双摔在地上。
蒋克城闷哼一声,顿时感觉眼冒金星,回过神来,他才发现瘦小的聂骄阳在自己怀里,温香软玉。
她小小的,软软地,让他整个身体都僵硬了起来,感觉身上有千万只蚂蚁在爬行,酥麻而痒痒的,全身血液都在倒流。
聂骄阳也十分尴尬,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手不小心压到他胸口的伤口。“嗷……”蒋克城疼痛地叫出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聂骄阳边说边把他扶起来。怎料,蒋克城站起来后,一阵咳嗽,吐出了大口黑血。
聂骄阳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连忙扶他坐下,取出紫金丹,让他服下。这才让蒋克城咳嗽的症状稍微缓解。
聂骄阳走到旁边,用手指挑起一点黑血闻了闻,一股腥臭味儿。蒋克城之前只是刀伤,应该不至于吐出有腥臭味儿的黑血。于是,聂骄阳从包袱中找出银针,蘸上一点血,才发现银针马上变黑。
聂骄阳皱着眉,自言自语道,“中毒了? 怎么可能?”她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了他一眼,蒋克城此时也一脸茫然。
原来蒋克城中毒了,而且毒性已经开始顺着血液流入心脏,十分危险。
聂骄阳当机立断,脱下他的衣服,拿银针扎进他几个重要的穴位,试图阻止毒血继续流向心脏。
半晌,蒋克城的情况终于稳定下来了,聂骄阳也舒了口气。
“你怎么会中毒了呢?离开辽源县时,我和母亲都给你把过脉,都是没事的。在路上,我们同吃同住,你怎么就会中毒了呢?毒从何来?”聂骄阳万思不得其解。
“我怀疑……”蒋克城欲言又止,更引起了聂骄阳的好奇。圆咕噜的眼睛盯着他,等待他后面的话。
蒋克城却犹豫了,他怀疑在那个老妇人家时他们都已经中毒了上在幽灵沼泽里瘴气满天,加剧了毒性,况且他本来就有伤,所以毒发的时间较早而已。
如果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只会让她更加焦虑。他们现在的境况已经很糟糕了,没必要再增加恐慌。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他们二人能逃出这个八卦阵,保住性命。
面对聂骄阳好奇而关切的眼神,蒋克城忍不住抬手轻轻地抚摸了她的头发,故意岔开话题,说道:“傻丫头,我没事的。阎王爷都收不走我,这个以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我们要找到出口,所带的食粮不够我们撑一天的。”
聂骄阳虽然担心,但也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他体内的毒已经在一定程度上受到了控制,只能撑到他们逃出八卦阵,再想办法了。
此时,他们两人所在的地方风越来越大,把他们的衣服都吹得沙沙作响。而且邪风刺骨,丝丝缕缕地从衣领、袖口灌进衣服。邪风吹起了满天的沙石,迷了双眼,同时也让他们感觉呼吸困难。
蒋克城背对着风,伸手想拉聂骄阳的手臂,却不经意间牵起了她的小手,两人都是一愣。蒋克城心里似有千万只泥草马在奔腾,然而也顾不得那么多,把她拉到拐角处,背对着墙坐下。
“看来,现在已经移动到巽卦了。两巽相重,长风不绝,无孔不入。”蒋克城说道。
“那今天能逃出去的卦象是哪个呢?是巽卦吗?”聂骄阳问道。
“不一定。巽象为风,风吹万物,万物随风而动,为顺从之意。君子泽时而动,顺应天地,掌握进退之机。”听了蒋克城说,聂骄阳补充道,“掌握进退之机?意思是让我们抓紧这次机会离开?”
“巽卦的先天方位为西南位,后天方位为东南位。我不确定现在是在西南还是在东南。今天是什么日子?”蒋克城问道。
聂骄阳掐指一算,“今天是庚寅日。”
蒋克城喃喃自语道:“那昨天就是己丑日。是离卦,离卦属火,火生土,土生金。乾卦属金,我猜……今天应该是乾卦。”
“事不宜迟,我们要赶往乾卦吧!现在已经是晌午时分了。”聂骄阳催促道。
“别急,乾卦属金,而每天中酉时属金……”蒋克城停顿了一下。
聂骄阳接话道,“我们在酉时前赶到乾卦就可以了是吗?”
蒋克城点点头,补充道:“应该可以这样理解吧!但要在两个时辰内赶到乾卦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聂骄阳顿在地上看着他画的八卦图,指着说道,“乾卦不就在巽卦旁边吗?离得又不远。”
“首先,我们要走对方向。如果方向不对,不光是几个时辰,哪怕是走几天都到不了乾卦。其次,每个卦象之间如何突破?虽然只相隔一个卦象,我们又怎知巽卦和乾卦之间是否有什么机关呢?万一中了机关埋伏,别说出去了,活命都难。你忘记昨天沈霖逃出去前就像是受了伤的。幸好,还能活着出去。”蒋克城严肃地说道。
“反正闯进来都是九死一生的,我们能出去那是运气,如果出不去那也得认命了。”骄阳又说道,“我还很年轻,还有很多事情没有经历过,葬身在这里就太可惜了。不过,放心,我不会怨你的。咱们毕竟也算是生死之交了。”
“别说丧气话,只管跟着我就行了。我会对你负责任的。”蒋克城话刚说完,连自己都愣了一下,“对她负责?”